每天早上姐姐都会带着弟弟跪在神像钱祷告,姐姐告诉他,神会平等对待一切,神会拯救弱小者,神会将一切光辉平等地撒在信徒身上。
黑袍人不是个好故事家,他在说着这个故事的时候太过于平静,无有一丝一毫语气。
在姐姐闭上眼睛祷告的时候,蠢弟弟总会偷偷睁开眼来看姐姐安恬的笑颜,他感到世界是多么美好,有姐姐在,他什么都不怕。
可悲剧这种东西总是在人们最幸福最安逸,失去了警惕的时候悄然到临。
还是一场大火,不知为何而起,在人们进入梦乡之时。时至今日,蠢弟弟还是忘不了神父被烧成火人一般还在固执地,双目血红地盯着,咒骂着,祈求着神罚。
“恶魔!你这个恶魔!!!神啊!祈求您降下天罚处死这个混入神迹的恶魔吧!”
神父凄厉的哀嚎是多么刺耳,像是一柄利刃贯穿了他的胸口,一股莫名的悲哀和苦楚弥漫在他胸口。说着,黑袍人紧紧攥住自己胸口的衣物,仿佛刺痛的是他自己。
老板还是默默听着,喝着麦酒,没有一丝厌烦的样子。
哀嚎传遍了整个小镇,许多人都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他们一边扑救一边咒骂,完全没有了平时和蔼的样子。随着巨大神像的轰然倒塌,他们更加坚信已是焦炭的神父的话,他们认定了蠢弟弟是恶魔。
在面对怒势汹汹的人群,蠢弟弟害怕地哭了出来,他感觉世界是如此冰冷无助,如此让人绝望,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这时候,只有一脸黑灰的姐姐替他挡住了这彻骨的寒。姐姐抱住了他,他也抱住了姐姐,孩童稚嫩的哭喊和残火余烬回荡在已是一片废墟的教会里。这一刻,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只有哭声还弥漫在空气之中。
他们听出了哭嚎里的无辜和悲哀,他们还是人,还有良心。
为首的一个咬咬牙,走上前一步,厉声叱喝着废墟中绝望相拥的姐弟。
“装可怜就没事了吗!?滚出去!这个镇子不欢迎你们!”
其实他也是个好人,按照以往的例子,像他们这种被扣上‘恶魔’这个帽子的小鬼绝无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种变相放他们走到话,早慧的姐姐显然听懂了,她背起还在哭的傻【哔】弟弟向着前面跑啊逃啊,哪怕没一点力气了也还要挣扎着迈出脚步。
她不清楚什么时候那群人后悔了会追上来,只能一个劲跑,一个劲逃,只要逃的够远了,自己和弟弟就能有一线生机。谁也不知道一个瘦弱的女孩时怎么背着一个人跑那么远的。
在经历一系列的逃跑后他们浑身褴褛,蓬头垢面,活脱脱地两个小乞丐。姐姐明白他们不可能在荒郊里生存,只能沿着跑出来的路慢慢回去,在路上他们偷偷搭上一辆运货马车,显然这辆马车要去其他的小镇,只有去了其他地方,才没人会认出他们。
在到了另一个小镇不远处时,姐姐提起一袋干粮推着推出了马车,随后抱着弟弟跳下了车,她用瘦弱的躯体挡住了大半的冲击,碎石在她身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血痕。可那个傻【哔】弟弟不知道,只是一个劲抱怨自己身上好疼好疼。
姐姐强行打起微笑,一瘸一拐地拉着弟弟,另一只手拖着那袋干粮,还好袋子质量过关,没有磨出缺口。
他们不敢进入小镇,只在镇子外游游荡荡,游荡多时,饿了就取一小块干粮就这溪水吃,困了就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抵御夜晚的寒冷。空旷的草坪上只有他们,世界都像只有他们一般,他们抱着彼此,像是抱着整个世界。
也许是上天可怜他们,他们在镇外不远找到一栋废弃许久破烂不堪的小楼。
忙里忙外,姐姐将还算完好的一间房屋打扫干净,其余地方没有动,怕被别人看出这里有人生活。好在他们不再风餐露宿,在他们细心打理下,破屋的小房间似乎也有了种名为‘家’的感觉。
如果说他们的人生像是早已设定好的剧本,那他们一定是遇到了最烂的编剧。
就这样,他们依靠着小楼和干粮撑过了大半个月。可某一天,不让人省心的傻【哔】弟弟浑身发热,像是生病了。可他们离小溪远得很啊!可为了一直陪伴着自己生活的弟弟,姐姐心急火燎地跑了一遍又一遍,脚下那双用木材纤维编制小鞋也被磨穿了,石路将她的脚摧残的满是血泡,但她很开心地笑了。
因为足够多的溪水让傻【哔】弟弟体温降下来了,弟弟保住了一条小命,可她自己却累的昏倒了。
但悲剧这种操蛋玩意完全不会说因为你精疲力尽了而停下伐挞的脚步。相反,你越是疲惫,它来的越急。
“大哥,就这破屋子多少年了?有你说的那什么‘上等货色’吗?”
“呵呵,我可是亲眼看到她跑进去的,凭她那副模样收拾干净献给领主那老不死的变态,我们这半辈子吃喝无忧啊!”
原本还有些昏迷的姐姐在听到脚步声后清醒过来,她猛地想起在运水路上自己脸上的污垢被冲刷干净了,一个漂亮的小乞丐姑娘对于想要巴结好色领主的人来说无异于饿狼碰见一块肥肉。
在脚步声自一层传到房间的时候,她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一般,她在后悔,后悔没有多加小心。
黑袍人突然停下不讲了,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瞳像是泛起火焰一般璀璨,他摘下兜帽露出面目。一个满口獠牙的般若鬼面被他罩在脸上,加上那双红眸,分明就是一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般若!
“接下来的故事我想你也清楚,但不介意我复述一遍吧。”
“请。”
老板将酒一饮而尽,他是何等平静,面对从地狱逃脱的般若恶鬼竟也能平静如此,不因为什么,他只是明白,这只恶鬼修罗是他一手送进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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